□李玉明
在正月，眺望整个一年，就像在一个起点去预演期待整段路程。
春风至，窗外象征喜庆的灯笼在闪耀，春联还新鲜红润，鞭炮还不时响起，残雪还未消融，我的心绪就开始奔跑跳跃了，以目光，以情感，以字句。
窗台上，我养了才半年的多肉，除夕前渐次长出了三枝花蕾，放假归来打开办公室门的刹那，一根小“柱”上绽放的九盏橘红色的“小灯笼”，在白天里也照亮了我的眼睛，更照亮了我的心情。这鲜活的惊喜，不止在我的办公室绽放，也在我的生命里绽放，我知道它们还将在我的未来即将走过的日子里绽放。我正常浇水的话，不出意外，未来三个月内，我每天都有它们的花朵可看。都说人生无处不惊喜，而这惊喜，已经在去年就埋下了伏笔。
不经意地抬头，看到路边树木的枝条上，已经有了绿豆大小的芽孢，最低温仍然零下十几度这么冷的天气，我还穿着棉衣棉裤棉鞋子，那些未来将成叶子、将成树荫的生命体，已然在到来的路上。多年曾经以为，在我们这北方的地域，叶子秋天枯萎掉落，每年4月才会重新长出。如今才发现它们在苦寒之地的正月，就已经开始孕育自己，孕育春天。那些树木它们站在原地，脚步比影子更长，它们没有棉衣，依然年年生长，又或许它们也在看着我们生长，看着万物生长。世界因为有生命，因为有期待，而被无限延伸。不然怎么会树干越长越高，树根越长越深？无论如何，每一棵正月里昂扬生长的树本身，加上过去现在和未来，才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内容，也是我们命里另一种形式的灯盏。
正月的地上，青草还没冒出尖角，但人们的脚步已经不是之前那样匆匆，许是因为心里都有了新的期待和张望。落雪已经完成了它将灰尘收归大地的使命。湖面的结冰，已经开始融化，冰面不再光洁，而是表面生出了很多细小的气孔，它们难道在打探？有风通过时，会收集更多消息？那是谁的千里眼、顺风耳？总之，这广阔的地平线之上，从正月开始，又开始了短暂、一年几度的“变身”。无数的、不断到来的新的认知，让我感觉自己的思想迟钝、生长缓慢、直觉片面。但我仍是喜欢和欢喜的，因为此刻我和那些花草树木一样，站在正月里，不时可以踮起脚尖，感觉自己是在等一个可爱的新人或一个想念的故交到来。
我喜欢在正月整理，让旧物有新用，就如让自己多了一个使命，这是欣慰的，有时候甚至会饱含热泪，因为它们也有生命。我喜欢在正月尽量早睡，就如自己还是个孩童，这是喜悦的，我会接纳渐生的白发，因为它们白着，但不冰冷。
小时候，正月对我来说，是放假可以玩乐不写作业，是晚上可以去院子里燃放可以手持的、小小的烟花，每天有好吃的；长大以后，正月对我来说，是走亲访友，是互致问候，是期待新的一年有更多的收获；如今，正月对我来说是一年的开始，是展望或眺望的起始之处，是一本必须要读不可跳过页码的书；未来，正月对我来说，也许会是一个个盛满回忆的箱子，也许会是一把裁切思绪的剪刀，也许会是一缕飘着安宁的茶香……总之，正月里看见的、想到的都会被收藏。
就像正月总是站在春天的前面一样，希望也站在每一个起点。如果说，每年都是一个起点，每个正月都是新年的起点，而每一天都是新的起点。
一条新路，从正月启程。从正月起，所有的土都在为我们孕育谷物菜蔬，所有的植物都在替我们的视线清扫灰尘，所有的灯盏都在替我们的心事开花，所有的冰都在替我们的活着而融化苏醒。
正月是一张帖子，春夏秋冬、300多个日日夜夜都即将应约而来；可能正月是一道门，一切未知，一切光彩和颜色，都在道路之上，在语言之上，在时间之上。
在正月，是应该对努力认真走路的自己有所表示，你可以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微笑着说句话：我一直，而且越来越喜欢着你。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。因为你我已成旧识，而世界才刚刚出生。
（作者系电力运维分公司员工）
